第十二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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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
那小夥計剛把身板兒塌下來，便有一人自裏面打開房門，開門的人看著四十來歲，一身儒雅青衫，頭戴同色方巾，看起來很像學裏的教書先生，說起話來也斯文溫柔。
“何事喧嘩？”
那小夥計立馬躬身小心答道，“李大人恕罪，只因小的方才將一盤醉鵝端進了大人房間，這小娘子以為自己在大人之前點了這道菜，所以過來計較一番。”
“我當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，不過是一道菜罷了。”那李遠山回頭看了一眼，便回身對玉果道，“姑娘所不介意，我便把這盤醉鵝轉贈姑娘如何。我這邊尚且無人動過那道菜。”
玉果性子爭強好勝，聽聞此言，也不管對方是李大人還是張大人，只瞪著一雙杏眼，道，
“什麽轉贈不轉贈，那叫歸還。”
李遠山聞言，似乎是沒打算和玉果多做糾纏，只笑著道，
“嗯。那還請這位姑娘，收下李某歸還的醉鵝一份。”
李遠山說話時，總帶著一絲不急不躁的笑意，只笑得玉果都覺得不好意思起來。
李遠山示意那小夥計去幫忙把那份醉鵝端出來，自己親手捧了遞給玉果，笑著道，
“李某並非有意搶走姑娘的醉鵝，如今物歸原主，還望這位姑娘海涵。”
玉果八歲便進了定國公府為奴，雖然秦裳待她親如姐妹，但她也知道那是秦裳慈悲心腸，體貼下人。
可是今日，李遠山這般行徑卻讓玉果覺得好像自己不管是為奴還是為婢，那都和這些為官為宰之人一樣，她也值得被人作上一揖。
見玉果只楞楞地望向自己，李遠山又重覆了一聲，
“這位姑娘？”
玉果這才如夢初醒一般，伸手去接那盤醉鵝。
秦裳領著青枝本來在屋中梳理那些絲線，聽到玉果在外面似乎與人起了爭執，便拉著青枝一起，走了出去。
秦裳剛領著青枝出去，便見到一位儒雅的中年人將一份醉鵝遞到了玉果手上，玉果正捧了一盤子醉鵝，不知發什麽呆。
秦裳見了，只輕輕推了玉果一下，笑道，
“怎麽還真將上了別人桌的東西給要了回來，早晚相差不了多久，你倒是心急。”秦裳話還沒落，便見旁邊另外一間雅間的門被人緩緩推開。
程明月扶著更大一圈的肚子走了出來。輕輕看了秦裳一眼，略微福了福，道，
“端王妃。”
秦裳沒有想到，會在這裏碰到程明月，意外之餘，見程明月朝自己打招呼，便也略微點頭，道，
“安慶郡王妃。”
程明月笑了笑，向前又走了兩步，道，“端王妃怎麽也在此處？”
“恰巧路過。”秦裳照實回答。
程明月面上閃過一絲驚愕神色，而後又迅速的恢覆如常。
程明月笑了笑，道，“原來如此。我還當端王妃是和端王爺一起來為李遠山李大人賀壽的。”
一旁的李遠山還沒來得及回屋，此刻聽程明月這般說，淡然儒雅的臉上也難免要露出幾分詫異，一邊對秦裳行禮，一邊道，
“原來竟然是端王妃，下官失敬失敬。”
秦裳不知李遠山身份，此刻見他這般鄭重，只得回禮道，“大人客氣。”
程明月卻笑道，“李大人，你說這可如何是好。端王爺是您的座上賓，端王妃卻說她是恰巧路過。您這到底要不要請端王妃進去坐一坐。”
聽到此處，秦裳便對李遠山的身份猜了個大概，又聽程明月處處都在提她和杜玄章夫妻並非一心，秦裳不禁覺得好笑。
李遠山似乎沒有想到，眼前看著嬌艷明媚的小女娃竟然是端王妃，面上神色難免也帶了幾分猶豫。
程明月一只手撫摸著肚子，一邊道，
“李大人壽辰，因不想大肆張揚，便在此處設宴款待幾位至交好友，我們這些做女眷的才能得以窺見李大人風采。只是不知為何，端王妃竟是偷偷跑來的，而不是跟端王爺一道來的？”
杜玄章也在這裏？
別人都帶家眷來，想來他是覺得與自己剛剛成婚，且不是兩心相悅才結得良緣，所以不願意帶上自己吧。
秦裳能想到，也能理解。
至於程明月這個問題，秦裳想了想，敏親王府一家子連宮宴都恨不得躲起來，哪裏會主動來給刑部大員做壽，想來程明月定然不是跟著安慶郡王來的，她之所以在這裏，應該是跟著她的父親戶部侍郎程秋石。
要怎麽反擊呢。問她本該出嫁從夫的為何還要從父？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麽。這京城裏沒有人不知道安慶郡王平日裏是個什麽德行。同為女子，程明月先是失去了和杜玄章的大好姻緣，又遇安慶郡王這般風流之人，命運待她並不親厚。
秦裳想了想，自己縱然不得杜玄章喜愛，那也沒有什麽不開心的。能夠與杜玄章和氣的相處，讓他不找定國公府翻舊賬就已經讓秦裳很滿足了。
那就讓她一次吧。只這一次。
秦裳想到此處，剛想開口說她並不知道杜玄章也在此處。便見一人，錦衣規整，袍袖翩翩，從李遠山剛剛出來的房間內走了出來，見到秦裳似乎也並未驚訝。
只望著秦裳問，“不是說要去買絲線。可買好了？”
秦裳不記得自己曾經給杜玄章說過此事，但卻來不及詫異他為何知道此事，因為杜玄章已經走到了她身邊，牽起了她的手。
這不是杜玄章第一次牽秦裳的手，大婚那日，他曾扶她下轎，更早之前，他曾拉著她的手，將其從雲華殿外冰冷的湖水裏拖上岸。
可是此刻，秦裳竟然因為這短暫的接觸而緊張起來。
杜玄章的手很大，牽著秦裳的時候，幾乎把她的手給全部包裹了起來。他掌心溫熱，似乎要將秦裳給燙到。
見秦裳沈默不語，青枝最先反應過來，立即躬身，對著杜玄章行禮道，
“王爺放心，已經買過了。”
秦裳這才回過神來，跟著說了一句，“已經買過了。”
小小的一個詢問，李遠山已經看明白了，這端王爺對端王妃用心著呢。連買絲線這種女兒家的事都親自過問。
程明月則是呆呆望著杜玄章牽著秦裳的那只手，面上神色逐漸痛苦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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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小夥計剛把身板兒塌下來，便有一人自裏面打開房門，開門的人看著四十來歲，一身儒雅青衫，頭戴同色方巾，看起來很像學裏的教書先生，說起話來也斯文溫柔。
“何事喧嘩？”
那小夥計立馬躬身小心答道，“李大人恕罪，只因小的方才將一盤醉鵝端進了大人房間，這小娘子以為自己在大人之前點了這道菜，所以過來計較一番。”
“我當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，不過是一道菜罷了。”那李遠山回頭看了一眼，便回身對玉果道，“姑娘所不介意，我便把這盤醉鵝轉贈姑娘如何。我這邊尚且無人動過那道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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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麽轉贈不轉贈，那叫歸還。”
李遠山聞言，似乎是沒打算和玉果多做糾纏，只笑著道，
“嗯。那還請這位姑娘，收下李某歸還的醉鵝一份。”
李遠山說話時，總帶著一絲不急不躁的笑意，只笑得玉果都覺得不好意思起來。
李遠山示意那小夥計去幫忙把那份醉鵝端出來，自己親手捧了遞給玉果，笑著道，
“李某並非有意搶走姑娘的醉鵝，如今物歸原主，還望這位姑娘海涵。”
玉果八歲便進了定國公府為奴，雖然秦裳待她親如姐妹，但她也知道那是秦裳慈悲心腸，體貼下人。
可是今日，李遠山這般行徑卻讓玉果覺得好像自己不管是為奴還是為婢，那都和這些為官為宰之人一樣，她也值得被人作上一揖。
見玉果只楞楞地望向自己，李遠山又重覆了一聲，
“這位姑娘？”
玉果這才如夢初醒一般，伸手去接那盤醉鵝。
秦裳領著青枝本來在屋中梳理那些絲線，聽到玉果在外面似乎與人起了爭執，便拉著青枝一起，走了出去。
秦裳剛領著青枝出去，便見到一位儒雅的中年人將一份醉鵝遞到了玉果手上，玉果正捧了一盤子醉鵝，不知發什麽呆。
秦裳見了，只輕輕推了玉果一下，笑道，
“怎麽還真將上了別人桌的東西給要了回來，早晚相差不了多久，你倒是心急。”秦裳話還沒落，便見旁邊另外一間雅間的門被人緩緩推開。
程明月扶著更大一圈的肚子走了出來。輕輕看了秦裳一眼，略微福了福，道，
“端王妃。”
秦裳沒有想到，會在這裏碰到程明月，意外之餘，見程明月朝自己打招呼，便也略微點頭，道，
“安慶郡王妃。”
程明月笑了笑，向前又走了兩步，道，“端王妃怎麽也在此處？”
“恰巧路過。”秦裳照實回答。
程明月面上閃過一絲驚愕神色，而後又迅速的恢覆如常。
程明月笑了笑，道，“原來如此。我還當端王妃是和端王爺一起來為李遠山李大人賀壽的。”
一旁的李遠山還沒來得及回屋，此刻聽程明月這般說，淡然儒雅的臉上也難免要露出幾分詫異，一邊對秦裳行禮，一邊道，
“原來竟然是端王妃，下官失敬失敬。”
秦裳不知李遠山身份，此刻見他這般鄭重，只得回禮道，“大人客氣。”
程明月卻笑道，“李大人，你說這可如何是好。端王爺是您的座上賓，端王妃卻說她是恰巧路過。您這到底要不要請端王妃進去坐一坐。”
聽到此處，秦裳便對李遠山的身份猜了個大概，又聽程明月處處都在提她和杜玄章夫妻並非一心，秦裳不禁覺得好笑。
李遠山似乎沒有想到，眼前看著嬌艷明媚的小女娃竟然是端王妃，面上神色難免也帶了幾分猶豫。
程明月一只手撫摸著肚子，一邊道，
“李大人壽辰，因不想大肆張揚，便在此處設宴款待幾位至交好友，我們這些做女眷的才能得以窺見李大人風采。只是不知為何，端王妃竟是偷偷跑來的，而不是跟端王爺一道來的？”
杜玄章也在這裏？
別人都帶家眷來，想來他是覺得與自己剛剛成婚，且不是兩心相悅才結得良緣，所以不願意帶上自己吧。
秦裳能想到，也能理解。
至於程明月這個問題，秦裳想了想，敏親王府一家子連宮宴都恨不得躲起來，哪裏會主動來給刑部大員做壽，想來程明月定然不是跟著安慶郡王來的，她之所以在這裏，應該是跟著她的父親戶部侍郎程秋石。
要怎麽反擊呢。問她本該出嫁從夫的為何還要從父？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麽。這京城裏沒有人不知道安慶郡王平日裏是個什麽德行。同為女子，程明月先是失去了和杜玄章的大好姻緣，又遇安慶郡王這般風流之人，命運待她並不親厚。
秦裳想了想，自己縱然不得杜玄章喜愛，那也沒有什麽不開心的。能夠與杜玄章和氣的相處，讓他不找定國公府翻舊賬就已經讓秦裳很滿足了。
那就讓她一次吧。只這一次。
秦裳想到此處，剛想開口說她並不知道杜玄章也在此處。便見一人，錦衣規整，袍袖翩翩，從李遠山剛剛出來的房間內走了出來，見到秦裳似乎也並未驚訝。
只望著秦裳問，“不是說要去買絲線。可買好了？”
秦裳不記得自己曾經給杜玄章說過此事，但卻來不及詫異他為何知道此事，因為杜玄章已經走到了她身邊，牽起了她的手。
這不是杜玄章第一次牽秦裳的手，大婚那日，他曾扶她下轎，更早之前，他曾拉著她的手，將其從雲華殿外冰冷的湖水裏拖上岸。
可是此刻，秦裳竟然因為這短暫的接觸而緊張起來。
杜玄章的手很大，牽著秦裳的時候，幾乎把她的手給全部包裹了起來。他掌心溫熱，似乎要將秦裳給燙到。
見秦裳沈默不語，青枝最先反應過來，立即躬身，對著杜玄章行禮道，
“王爺放心，已經買過了。”
秦裳這才回過神來，跟著說了一句，“已經買過了。”
小小的一個詢問，李遠山已經看明白了，這端王爺對端王妃用心著呢。連買絲線這種女兒家的事都親自過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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